“你,陪我去打大龍嗎?”
鮑里斯問道,他看向白楊那清澈的眼神,似乎想從中得到答案。
“不?!?p> 白楊回答。
“我就知道……”
鮑里斯撇了撇嘴,似乎對這個答案并不感到意外,
“你還年輕,還是活下來比較好。”鮑里斯說道。
“而且長戈也不需要兩個人去引導,一個人一輛車就可以?!?p> 白楊一邊說著,一邊看著前方龍級模糊的身影,對自己這番發(fā)言絲毫不感到愧疚。
鮑里斯咧嘴笑了笑,單手搭在車座位上,一手扶著方向盤,吉普車現(xiàn)在還在離龍級比較遠的地方,兩人目前的任務名義上是引誘護衛(wèi)級,但是鮑里斯的車很不幸一只護衛(wèi)級都沒有釣到,相反,車身后面的衍生體倒是跟了一大堆。
“看樣子首領(lǐng)級也是學聰明了,咱們這波釣魚失敗嘍?!?p> “估計其他幾個車組也是這樣。”
“那是肯定的,要真有只護衛(wèi)級追尾,西蒙那個老混蛋還能跑得了?”
白楊依然站在車后排,無論車子如何晃動,他都如同標桿一樣挺在那里,起初他還不斷地射擊尾隨而來的衍生體,后來衍生體越來越多,護衛(wèi)級卻一個都沒見到,他也就懶得再開槍了。
以衍生體的速度在郊外的開闊地帶根本追不上吉普,所以這些衍生體也就跟跑一段路,之后就不知道跑哪去了。兩人現(xiàn)在正在向河岸駛?cè)?,目測用不了多久吉普就能到達河岸邊。
“老頭兒我能幫你的只有這些了,不過我真不太相信你能活著回去。”
“這樣就行,有什么我需要幫忙的?”
“當然有,前提是你能活著回去,從這里到遠東基地一百多公里的山路,你真的要走回去?還是把你送到南線戰(zhàn)區(qū)更合適吧?”
“不行,如果真如你所說我們接下來的任務是引導長戈的話,我現(xiàn)在回到三團所在地就相當于違背軍令,要被拉去工廠干一輩子苦力的。”
“那也比死了強吧?你確定你真能活過這一百公里的山路?”
“希望能吧……”
白楊一邊說著一邊整頓裝備,鮑里斯透過后視鏡看著他,有些好奇這個年輕人究竟有多大的能耐,敢翻越一百多公里的山路回基地。
“你要真能回到基地,那你就是核爆區(qū)里的幸存者,到時候誰也不會在乎你是怎么活下來的,有沒有違抗軍令,大家只會把你當英雄?!?p> “或許是吧,總之這樣回去,我就可以免于軍事處罰。”
“但是萬一長戈沒有擊落龍級呢?”鮑里斯突然問道。
白楊愣了一下,抬起頭看向鮑里斯,鮑里斯也愣了一下,似乎有些意外自己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。
…………
幾分鐘前,白楊才剛剛注意到天邊半隱身的龍級的時候,
“長戈……真的能制導么?即使沒有衛(wèi)星,也能命中目標?”白楊有些疑惑的問道。
“是的,至少遠東基地的那幫老爺們是這么想的。長戈沒法自己識別龍級,但是如果給它一個靶子,那么它就能飛到靶子上?!?p> “你的意思是說……”
“我們很有可能成為那個靶子,說不定下一秒,命令就會下達?!?p> “搜救隊里隨機抽取一輛車來當烈士?那我希望我拿不到這個機會。”
“不,長戈面前人人平等,一輛車無法保證能完成任務,所有搜救隊的車都會成為靶子,我們所有人,沖向龍級,沖向同一個地點,只要有一輛車成功了,長戈就能擊落龍級。”
這是一次飽和式引導,一次飽和式自殺行動。
白楊并不想死在這里,他有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,起初白楊看到龍級的時候,以為司令部會下達全體撤退的命令,但是鮑里斯卻告訴了他另一種可能:
基地將不惜一切代價擊落龍級。
雅庫茨克距離遠東基地太近了,眼前的龍級只需要幾個小時就可以飛到遠東基地,一旦龍級飛到了遠東基地,遠東必然淪陷。雖然沒人清楚為什么在這么近的距離內(nèi)雙方之前一直沒有發(fā)現(xiàn)彼此,但是既然發(fā)現(xiàn)了威脅,那么就必須鏟除。
最重要的是,遠東有可以在這個距離下?lián)袈潺埣壍奈淦鳌?p> 鮑里斯提到了一個遙遠的故事,一段名為長戈的悲壯歷史,那個故事白楊也有所耳聞,但是那仿佛軍中傳說一樣的故事,如今卻要真真切切的影響了現(xiàn)實。
白楊在意識到這個問題的瞬間,就決定違抗命令。
他必須活下去,必須活下去!
在他思考如何回到回到遠東基地的時候,鮑里斯打開了電臺,
“喂,西蒙,被追的咋樣?。磕悴粫呀?jīng)喂了黑天了吧?”
“當然不會,我活的好好的……”
同一時間,雅庫茨克南邊的郊區(qū)樹林里,約翰斯諾和山姆喬亞治在一處灌木叢里停了下來,
“博士,你要找的食尸鬼好像是在這里消失的……”
山姆看向前方,透過茂密的樹葉中一個狹窄的縫隙,他看到了一層疑似苔蘚的厚重植物……
同一時間,雅庫茨克南方偏東更靠近市區(qū)的方向,黃昏之下少女天降,那如同天空般湛藍的秀發(fā),隨著長風飛舞,打斷了賈馬爾的追思。
“上來。帶你走。”
…………
幾分鐘后,
“龍級不落,則人類必亡,”
白楊將彈匣挨個別在腰間,隨口說道,
“到了那時候,誰還在乎我是什么身份?大家都要抓緊時間享受生命了,”
白楊架起槍,瞄了瞄遠方龍級那模糊的身影,似乎是在校對準星,
“況且你一定會完成任務的吧?!?p> “好家伙你自己倒是大言不慚,我去送死你卻要茍活,還對我指指點點了?”
鮑里斯笑罵一句,好像并不生氣。
“我很感激你給我活下去的機會,我是個不太會說話的人,經(jīng)常說一些不該說的話?!?p> 兩人聊著聊著,車就來到了河岸邊,白楊最后清點了一下裝備,確認沒什么問題后跳下了車,
“那么我就先行一步了,隊長?!?p> “我可不是你的隊長。”
鮑里斯笑罵道。
白楊聽完笑了笑,轉(zhuǎn)身離開,走了兩步,又停了下來,保持邁步的姿勢愣了兩秒,又轉(zhuǎn)過身來,
“……感謝您!”
啪!一個標準的軍禮,這個不擅言辭的戰(zhàn)士,心中縱有千恩萬謝要說,到嘴邊也只能吐出簡單的三個字,那如同標桿般的身影,敬出了最標準的軍禮。
戰(zhàn)士之間的友誼,有時是舉酒碰杯,高呼萬歲,有時又會是沉默無言,只有簡單的敬禮。
于是鮑里斯也舉起右手,敬禮。
“白楊同志,祝您武運昌盛,我隊其余成員,今后還望您多多照顧,所以請務必活下去!”
“明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