鹿翊夫人閉上眼睛,心平氣和,明顯呂逸風是想激她,奈何他走出祠堂,鹿翊夫人依舊沒有轉(zhuǎn)意。
要去找繼云,那還不如自己親自前去,繼云現(xiàn)在管理著太恒山,哪還抽出身來,也是有了繼云之后,他才有閑心游蕩??煽粗闵接凶儎?,他多少想出點力,但他顧慮到自己一把年紀了,斷幽閣的事他自知有心無力。
拿到秘卷的方游木迫不及待地嘗試練了起來,斷絕給他的秘卷是一種詭異的秘術(shù),出自斷幽閣,曾是一名殺手所創(chuàng),究其出身,無人知曉,只知其術(shù)可令人奇脈重續(xù),功力恢復(fù),名曰回升功。
此功法在斷幽閣有一個故事,關(guān)于一個殺手為掩藏自己功力,不惜自斷奇脈,為殺目標精心潛入,待到時機成熟便會運轉(zhuǎn)回生功一擊必殺,令目標措手不及,到死都難以置信。
以往凡事入斷幽閣此法是必修課,也不知道是在哪一代閣主那斷了傳承,留下它的傳說,但也有跡可循,或許是這功法的反噬之故,所以被棄用,回生功能有如此奇效,那是動用了回光返照之能,但凡使用此功的,結(jié)果都沒好下場,因為恢復(fù)初盛功力甚有過及,代價實效最多只撐得過一日,后續(xù)又名曰一日回升功,一日之后,要么永久成為一個廢人,有么就是當場暴斃而亡。
不到萬不得已,方游木也不想走到這一步,這將是他最后的手段,也是對須從逸的重要一擊,只要大仇得報,他死而無憾。
太恒山上,繼云正率領(lǐng)一眾弟子而歸,剛到山上就有人傳來了焦雪的消息,他看了一眼竹簡,上面寫著:劍道小成,擇日歸來!
繼云為她高興,但更期盼她早些回來與他來一場比試,繼云此次下山結(jié)交了許多世家,也攬收了不少奇才,太恒山一片向好。
焦雪寄來了她的消息,繼云也要表示,他催促的口氣,在竹簡上寫著“何尊何悲盼見君,一劍待開名千里。”
繼云打算給她一個驚喜,他還有了別的收獲,那是一個世家贈予的寶劍,繼云喜歡得緊,但他思來想去還是決定送給焦雪。
不久后,焦雪收到了竹簡,她上半句尚能看懂,那是等著她回去比試,但下半句甚是神秘。
“一劍待開名千里?是何意!”焦雪問向姜禾。
“一劍待開?”姜禾有所思量然后又道“莫非是他有了新招式,我見過他的劍,與無尊劍道相比,尚有不及,即便是更精妙也不見得能平齊。”
這段時間里,姜禾教了她無尊劍道,焦雪的悟性很高,很快就掌握精妙,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能與姜禾打個平手,焦雪對此也倍感成就,與凌浮劍法相比,二者所向不同,無尊劍道注重劍意,凌浮劍法注重身法,如果要比誰強,無尊劍道更勝一籌。
“想好什么時候回去了嗎?”姜禾似乎嗅到了離別之意。
“還是外面的空氣好,但我還是很擔心太恒山,還有我那位兄長!”焦雪實言道。
“你兄長之事算我一個,我愿與你一同前行?!苯萄缘馈?p> “不勞費心,關(guān)于白姐姐,我尚存許多疑慮,若你信得過我,就隨我去一趟官陽城?!苯寡┡滤`會,解釋道“醫(yī)仙不可信,可許綿綿尚還與我有姐妹情誼,你想必也是疑惑,我可帶你去見她?!?p> 雖然姜禾不說,但白絡(luò)的詭異不得你令人想探明究竟,醫(yī)仙說她已經(jīng)死了,可明明說話吃飯都好好的,唯獨記憶缺失,對此他一直想找治失憶的妙方。
要說天下間醫(yī)術(shù)精湛,拋開醫(yī)仙,在其之下的還有他的弟子,醫(yī)治之法尚有,只是醫(yī)仙他斷然不會再做選擇。
官陽城這個地方,姜禾一回想他的心便下沉,那都是傷心的往事。
見他不說話,焦雪也放不下心,既然姜禾教會了她無尊劍道,那姜禾的事她也會盡全力,她知道當時出官陽城時姜禾的那副神情,絕望而又沮喪,萬念俱灰之際就差他自絕經(jīng)脈殉情了。
“如今她這樣也挺好,無憂無慮?!苯瘫響B(tài)道。
“那好,既然如此,那明日我就啟程了?!苯寡┞愿惺R上就要走了,臨走時還想多做些。
“多謝!”姜禾不知如何表明自己的歉意,明明是他欠焦雪,卻還能換來熱情相助。
在住處,焦雪回想著這段時間發(fā)生的事,她看到姜禾對白絡(luò)那般照顧得無微不至,心中暗想著這世上有沒有一個人也會那般對她,她羨慕的同時也期盼,不知不覺她心里浮現(xiàn)出了一個人來,但很快她搖晃著頭,覺得這不可能。
白絡(luò)的情況在與他們漸漸熟絡(luò)之后,從一開始的擔驚受怕,到如今都敢大著膽子騎在姜禾頭上,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父女。
姜禾也萬般寵著她,洗衣做飯沖涼,樣樣親為,這個小孩心性的白絡(luò),無憂無慮地享受著。
到了夜晚,白絡(luò)想到就要走了,于是獨自一人在屋頂上看著星空發(fā)呆,忽然姜禾也跑了上來。
原本安靜的場合,瞬間讓焦雪沒了那份寧靜,她說道“白姐姐她睡了!”
姜禾點頭,笑道“今日足講了三個故事她才睡去?!?p> “這段時間多謝你!”姜禾尋思半天,不知該說些什么好,明日就是離別,他的心情也有傷感。
從城主府開始,他與焦雪一道經(jīng)歷種種,雖沒有明確他們的關(guān)系,但彼此都將對方視為自己的好友,姜禾本著責任的緣故,不覺間已經(jīng)接受了焦雪這個身份,他看焦雪年紀比他小,便讓對方喚自己師兄,當然他不承認自己是太恒山的弟子,雖與玉霄樓斷了,可他的心一直都在玉霄樓。
“是我該謝你才對?!倍吮舜酥x道。
姜禾有些不好意思,他自己存有私心,不然焦雪這一趟他會跟著走的,至今他們都沒有收到鐘巖被救出的消息,可即便有心,姜禾還是不想因此令白絡(luò)再生變故。
“太恒山究竟是什么地方?”姜禾好奇向她打聽道。
“有機會你親自來一趟就知道了?!苯寡┮裁枋霾磺?。
姜禾對太恒山的了解也就停留于天下第一劍,至于太恒山有多少弟子,有多少劍法,以及是怎樣的結(jié)構(gòu)體系。
可他還是顧念到自己曾經(jīng)拒絕成為太恒山弟子,有生之年怕是無顏上山。
夜半,姜禾似是在期盼什么,果不其然,屋里傳來琴音,雖然白絡(luò)已經(jīng)不記得以前的事,但她昏睡之際會偶爾夢游,第一次夢游的時候他最是激動,還好有焦雪的提醒,看出是夢游并表示不能隨意喚醒,忘卻前塵的白絡(luò),竟在自己記憶深處埋藏著她曾精琴的經(jīng)歷,由此姜禾斷言,總有一日白絡(luò)會記起一切。
焦雪也看到了奇跡,所以才建言姜禾去一趟官陽城,奈何姜禾記恨那個地方,因為醫(yī)仙的誤診差些要了白絡(luò)的命。
醫(yī)仙會誤診,或許剛從醫(yī)那會會,但已經(jīng)有近百之年般的經(jīng)驗不會出錯,可現(xiàn)實確實如此,唯一可解釋的就是其中必有貓膩。姜禾是怕了,他不敢相信官陽城的人,真怕從他們口中又說出什么驚人診斷。
琴音之律姜禾很熟悉,他憶起在玉津城與白絡(luò)的相遇,可惜那個夜晚不屬于二人,但他對白絡(luò)的情是真切的,從白絡(luò)沒有殺他反倒與初夷一起收留他,這足矣說明白絡(luò)的心已經(jīng)選擇了他,面對這份情他從不質(zhì)疑。
“她像是知道你要走了,今天居然彈琴了!”姜禾感慨道,因為白絡(luò)夢游并非常事,這是第三次,已經(jīng)具體記不清上一次是什么時候,但今天遇到了,確實巧然。
琴音似訴離別之意,姜禾能感覺到,白絡(luò)也從琴音中盡收這份禮,不能直言離別,但相處之情并非枉然。
聆聽至琴音結(jié)束,焦雪也該回去休息了,姜禾還想自己多呆一會,于是便獨自一人呆看著星空,晴朗無際:要是她在身側(cè)就好了。
翌日,焦雪帶著行囊告別,姜禾與白絡(luò)目送她遠去,以前三個人的時間,若沒有焦雪陪伴,他指不定在錯亂中對待白絡(luò),他心存感激,謝焦雪這些時日的陪伴,白絡(luò)能恢復(fù)至今日的模樣,焦雪功不可沒。
白絡(luò)的眼神里有不舍,她問姜禾道“姐姐這是要去哪?!?p> 姜禾瞞著她道“姐姐是去買菜了,小絡(luò)可有什么想吃的?”
“那我要糖葫蘆!”白絡(luò)稚氣道。
姜禾握著她的手,爽快的答應(yīng)。
離別總是空落落的,過幾天后,姜禾很快適應(yīng)了,但白絡(luò)還時有再問“姐姐怎么還不回來??!小絡(luò)想她了。”
姜禾干脆直接說道“她不會回來了!”
白絡(luò)第一次被騙,她很快撒氣,沒等他爆發(fā),忽然又欣喜若狂。
“姐姐!”她大聲喊道。
姜禾轉(zhuǎn)過身一看,還以為是白絡(luò)的惡作劇,果然一個女子,只是……
許綿綿聽到比自己大的人喊姐姐,心想自己有這么老嗎?很快白絡(luò)瞧仔細,面露失落。
“我可不是你的姐姐?!痹S綿綿想到焦雪曾與她說的情況,反應(yīng)道“不過呢,我是你姐姐的朋友,是你姐姐讓我來陪你的!”
姜禾愣在原地,他不知該怎么說,是感激還是疑惑?
“杵那干嘛!要不是因為小雪妹妹,我才不來!”許綿綿如實道“她已經(jīng)回太恒山了,回之前她到官陽城找我,向我說明了情況,所以就趕來了?!?p> “我……”姜禾是信得過焦雪的,但他還是顧及到她是醫(yī)仙的弟子。
“放心,整個官陽城沒人知道此事,我借言去一趟太恒山,過來瞧瞧!”說罷她瞬移至白絡(luò)身側(cè),然后以極快的速度為她把脈。
得知病情后,許綿綿也驚嘆,這還是她當時看到的白絡(luò)嗎!明明已然是個死人,現(xiàn)如今卻一切正常。
白絡(luò)顯然被許綿綿的舉動給嚇到了,姜禾連忙護住她,讓她不要害怕。
“說吧,我能接受得了!”姜禾做好了心理準備。
許綿綿愁眉道“一切看似正常,但又不正常!”
“失憶,童稚,結(jié)合她之前的情況,我斷言,她已經(jīng)被我?guī)煾刚f的蠱蟲給控制了,只是呢……”許綿綿分析道“這蠱蟲似乎并沒有像其他蠱蟲那般奪死人肉軀,實在令人匪夷所思,竟與宿主形成了共生!”
“我不信!”姜禾堅定喊道。
“你莫慌,這也只是我的猜測,當合理該是如此,我也好奇,這蠱蟲究竟是何物!”許綿綿來了興趣道。
“你心里就沒有疑惑?”許綿綿問他道。
“我不在意,只要她還是白絡(luò)!”姜禾回頭看向受到驚嚇的白絡(luò)。
“那好吧!看來我這趟是白跑了!”許綿綿失望道。
姜禾很喜歡這樣的平靜,他不敢輕易打破,只要白絡(luò)她現(xiàn)在能笑著,她不記得又怎樣!
“她身上有太多秘密,能起死回生,要被我?guī)煾钢懒?,那可不得了!”許綿綿接著恐嚇他道“你還是看好她,最好也防好她,說不準哪一日半夜趁你入眠取你項上人頭!”
“即便如此,我也無怨!”姜禾回絕道。
他知道這是焦雪的好意,他本該收的,可他不相信許綿綿的說法,即便只是猜測,蠱蟲仍舊在身上,若依照他們的救治之法,那白絡(luò)就只有死。
“我只是給你提個醒?!痹S綿綿說著便有了離開的舉動。
“不勞煩!”姜禾似乎很不喜歡這樣,他或許期盼著什么,但在決定白絡(luò)生死的那一刻,他便會變得如此小心謹慎,甚至直接安于現(xiàn)狀。
許綿綿走后,姜禾木愣半會,是白絡(luò)扯了他的衣角他才回過神來。
“小絡(luò),怎么了?”姜禾問。
白絡(luò)的神情顯露委屈,她還想問姜禾怎么了。
“你好嚇人!”白絡(luò)直言道。
姜禾平復(fù)片刻心靜,然后笑著臉解釋道“姐姐出遠門了,要很久很久才能回來!”
白絡(luò)瞬間也心情大好,回問她“很久是多久!”
姜禾也不知該怎么說,轉(zhuǎn)移話題問她道“小絡(luò)今日想吃什么?”
白絡(luò)思索著,想了半會最后說出一個字“魚!”
“好嘞,我們這就弄條魚去!”說著姜禾就帶著她向外而去,看著像是要去一趟市集。
“兩條!”白絡(luò)強調(diào)道。
“好……”聲音遠去,許綿綿雖當著面離去,但她不知為何折返。
她的預(yù)感很強,從她來到姜禾所居之地,她就莫名感知到有一雙眼睛盯著她。
原本是要走的,可她很好奇這種感覺從何而來,所以就又在周圍閑逛。
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找出那種感覺時,一回頭,一個妙齡少女映入眼簾。
“你知道的還挺多!”妙齡少女上前打趣道“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成就,醫(yī)仙之徒果真了得!”
“你是誰!”許綿綿的眼神移不開她,與她獨處渾身泛起絲絲涼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