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(二)
孫思邈封藥圣的事情,立即就成為了李承乾政治生涯中的最后一件大事,現(xiàn)在,這家伙已經(jīng)學(xué)李世民晚年的時候一樣,把大多數(shù)政務(wù),都交給了自己的兒子李恒,平時倒也悠閑。
當(dāng)他親自坐著火輪車來到善陽接孫思邈去長安的時候,卻發(fā)現(xiàn)孫享福已經(jīng)離開了善陽,去了定襄城北邊的沙漠。
他知道,追著老師的腳步走,自己恐怕會一直踏空.
因為,孫享福的行蹤,不會報給任何人知道,也從來沒有什么具體規(guī)劃,想到了要去哪,就會去哪,他只能無奈的獨自帶著孫思邈返回長安。
江陵城那邊,李承乾已經(jīng)去了信,請李世民來長安,讓他給孫思邈加圣冠,這才是最合理的。
至于李承乾自己,雖然在位期間讓全球所有的土地,人類,都歸到了大唐治下,但并沒有給自己加什么高于皇帝的尊號的意思。
人皇至尊,只要有一個李世民就行了,他作為人皇至尊的子孫,繼承人,已經(jīng)是莫大的榮譽,當(dāng)然,他這么做,也是在給自己的后輩劃一條不可逾越的線。
連他這樣的功績,都沒有隨意的給自己加尊號,后世的子孫,也不能隨意亂加。
至少,得對人類作出巨大的,不可磨滅的貢獻才行。
定襄城以北二百里處,柞樹林一排排的矗立在高矮不一的山丘上,若是四十年前來到這里,還只能看到一片黃沙。
然而,現(xiàn)在,你就是再往北走一百里,能夠見到的,仍然是茂密的柞樹林。
這種樹,抗逆性極強,耐干燥,高溫和水濕,還能抗霜凍,當(dāng)年孫享福來到善陽之后,就一直大量的推動種植,每年百萬棵起步,有時候,甚至達到兩三百萬棵,四十多年過去,才有了現(xiàn)如今的規(guī)模。
“怎么樣,你現(xiàn)在體會到我那句話的意思了吧!”杵著登山杖的孫享福,終于爬上了一座較最高的山丘,用手撐著腰,看著遠處疊疊嶂嶂的山丘密林,朝跟在他后面,同樣爬的大汗淋漓的長孫沖道。
“與人斗,其樂無窮,與天斗,其樂無窮。這句話,還真是妙,原來,人力真的可以改變世界,只是以前大家無知,想不到而已?!?p> 普通人,或許無法理解長孫沖說出這句‘原來人力真的可以改變世界’時的心情。
但是,長孫沖如果不當(dāng)著孫享福的面,說出這句話來,恐怕就算是死,也不會閉眼。
因為,它欠孫享福一個‘服’字。
在他這個一路與孫享福成長起來的伙伴看來,他也就是比別人稍微聰明了一點,天馬行空的想法多了一點的人而已,遠遠沒有達到,需要人們把他神圣化看待的程度。
所以,在長孫無忌退休之后,他接任職尚書左仆射一職的時候,聽到了孫享福的這句話時,他有些不服。
人與人斗,那是天性使然,這種天性,促使著人類不斷的進步,只有更強的人,才能引領(lǐng)人類走上更高的高度。
當(dāng)然,孫享福說的這個‘人’,可不僅僅是別人,也是自己。
戰(zhàn)勝自己的疲懶和一些壞習(xí)慣,保持自律的生活,與自我相抗爭,才能夠得到身心的健康。
這十幾年來,長孫沖堅持運動,早睡早起,三餐定時定量,即便是工作強度比一般人大的多,但是他的身體,也十分健康,六十好幾的人了,依然能背著包,和孫享福一起來爬山。
但是,人是實際存在的,與別人,或者自己斗,只需要用強大的毅力,克制自己的行為就好。
然而,天是虛無的,人怎么與天斗呢?
了解了這個世界的構(gòu)造之后,長孫沖的眼里,天,就是一層大氣而已。
但是,孫享福卻告訴它,天,雖然是虛構(gòu)的,但天災(zāi),卻是存在的。
只要人經(jīng)過努力,改造這個世界,天災(zāi)對人類的危害,就可以降到很低,甚至,天災(zāi)整個發(fā)生的概率,都會不斷變低。
所以,在他執(zhí)掌了相權(quán)之后,對全國的山川河流,進行了詳細的規(guī)劃,改造。
在他任職的十五年時間里,朝廷所投入在這些基礎(chǔ)建設(shè)改造項目上面的金錢和人力,一直都在追加,直到他退休,這項工作,仍然由他的繼任者在完成。
而這些年,他真的沒有在報紙上看到說有什么地方,被什么洪水干旱的自然災(zāi)害,害死多少多少人之類的新聞。
甚至,規(guī)劃建設(shè)的比較好的中原本土地區(qū),都沒有出現(xiàn)過一次類似的災(zāi)害。
要知道,現(xiàn)在的大唐全國,可是代表著全球的土地,至少三億多人類居住的地方,而中原本土,則是代表大唐原有的地盤。
這樣的狀態(tài)能夠持續(xù)好幾年之久,那么,就只能說明,他做的事情,是確實有效的。
大唐雖然一統(tǒng)了天下,但是,所有的百姓,官員,軍隊,都沒有閑著,都在努力的讓自己的家園,更加舒適,宜居。
“呵呵,過幾天,咱們一起到漠北看看去,在那邊,你就可以具體的見識到,什么是與天斗了?!?p> 聞言,長孫沖眉宇間略帶喜意問道,“又有什么了不得的東西問世了?”
孫享福有些得意,又帶著幾分向往的神情道,“小妹在那邊研究了一種可以在沙子里面種草的辦法,這兩年頗有見效,以后若是得以推廣,那么,咱們縮小沙漠范圍的速度,會大大增加,只要能將水鎖在大漠,那么百年之后,那里未必就不能成為青山綠水的地方?!?p> 孫享福所說的方法,便是后世用麥草方格制作沙障,防風(fēng)固沙,涵養(yǎng)水份的辦法。
這種方法,是我國六十年代的一種偉大發(fā)明,每一次,差不多能在四五年內(nèi),很大程度的防止風(fēng)沙擴張。
有這幾年的緩沖時間,就能讓更多的小樹苗長成大樹,大樹的根都扎的深,到了一定程度,便無懼風(fēng)沙的侵蝕了。
而且,孫小妹已經(jīng)找到了好幾種草籽,灌木,地衣,蕨類,可以種在這種麥草方格之內(nèi),而這些植物的根系越扎越深,能夠自然交替生長之后,就保住沙地里更多的水份,使得整個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開始改善。
做這種實驗,是個長久的工作,孫小妹在漠北一待就是好幾年,如今,麥草格子已經(jīng)完全腐化了兩年,而那些灌木草騰,卻依舊長的茂盛,甚至成了野兔,麋鹿的窩,有了穩(wěn)定的更替繁衍,算是真正的成功了。
“呵呵,那倒是要去見識見識,如果整個大漠全部變成了綠洲,那咱們可以玩的地方可就更多了。”
“你這把老骨頭,能走那么遠么?”
“你能走得,我就能走得?!?p> “那我在下一個山頭等你。”
“什么話,這里的路我比你熟,下一個山頭,我肯定比你先到?!?p> 兩個老頭笑呵呵的邁步走了出去,倒是讓后面追上來的一些小輩無語了,這都六十好幾的人了,怎么還像個青壯人士一樣,說好了只是出來走走的,這一走就是兩個山頭,還沒完沒了了。
“你爹是怎么跟在圣人身邊混了四十年的?”背著水囊以及一些應(yīng)急藥物的半大小子長孫然,向全身至少帶了六種遠程殺傷武器的張少言問道。
張少言帶這么多的武器,可不是防止有人刺殺孫享福,而是防備林子里的野獸。
現(xiàn)今的圣人,只會有人愛戴,希望他多活幾年,根本不會有人想要殺害他。
張少言就是張軻的兒子,現(xiàn)在,已經(jīng)到了而立之年,繼了他老爹的業(yè),隨侍在孫享福身邊,他給長孫然的回答,就是他的名字,“少言”。
“那你能給我講講圣人的事情嗎?別看我爺爺在圣人面前嘴很硬,私下里,可把他吹的跟天上的神仙一樣?!?p> 然而,張少言卻是朝長孫然鉤了鉤嘴角,并沒有說話,像是要把少言二字貫徹到底。
“我跟你說,圣人都需要有很多傳說,被后世人傳頌,你我皆是見證者,傳播者,可不能像你這樣做悶葫蘆?!?p> 張少言再度朝他露出淡淡的笑容,開口道,“那你又見證了什么,想要傳播什么?”
突然聽到一個不輕易開口說話的人說了一句話,倒是讓長孫然很是意外。
“見證了什么?傳播了什么?”
被自己的問題問到的感覺很不好,長孫然抓著頭皮,仔細的回憶起了孫享福到定襄城之后的所有畫面。
要說他在吃喝拉撒的生活方面吧!好像跟正常人也沒什么區(qū)別。
但說沒有區(qū)別吧!又好像有很大的區(qū)別,其實主要在思想上。
圣人思考問題的角度,總是很高,基本都是站在整個人類未來的高度。
圣人解決問題的角度,都很刁鉆,簡單,快速,有效。
就比如柞蠶抽絲織布的方法,研究院這邊的院士,用了好多種辦法,都無法使其如桑蠶絲那般順滑。
然而,圣人來了,不到半天,解決了。
而且,不僅是解決了柞蠶絲的問題,連柞樹果的各種提煉,使用方法,都有給了研究院那些院士很多指導(dǎo),看到他們的欣喜的表情,應(yīng)該是很快就能出成果。
看來,當(dāng)年種這些柞樹的時候,圣人早就已經(jīng)考慮到了這樣的問題,而且,他所做的所有事情,似乎都是這種長線思維,這種預(yù)見未來的本事,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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